谪宦 第40(2 / 2)
。若非如此,他会因为这一急变被甩飞出去无疑。愈演愈烈。前路逐渐明了,震耳的声音也被抛在了后头。照夜白冷静了下来,放慢了些许速度循着下山的方向而去,它洁白的马身上已然血迹斑斑。棱角尖锐的乱石是能致命的,能逃出来已是万幸。又能奢求什么呢?云卿安面无表情,略微平缓下来后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缰绳斩断,也不伸手去抓稳扶好,他整个人就这么颓唐地从马背上掉落下来。感受到重量一轻,照夜白停下步子,回身在跌落在地的人周边转着圈,鼻息重重地喷吐而出,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着急。经此变故,羌军该是退下了。····云卿安头枕着碎冰,盯着马蹄踏出的印记怔怔出神。他身上那被缰绳勒扯出来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便是司马厝对他的馈赠。司马厝分明可以对他再温柔一点的,在曾经。可这已经是,云卿安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求而不得的温柔了,可他现在宁可不要。空缺的地方被落落地灌着风。云卿安缓缓站起,轻轻拍了拍照夜白脖子上的鬃毛,“小白快回去,回去找人来。你明白该如何做的。”照夜白发出一声呜咽。黑云翻卷间,雪面都映射不出多少光来了。他该随同照夜白回去的,他知道。雪崩来得猝不及防,而暂停不是休止,如若他回去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怕是不堪设想。“可本督,就这么一个企图,一个念想了。”是死是残,他也总得去看一眼。山风不知是在鬼哭,还是在狼嚎,清泠泠的唤声传来便惊起了埋人的碎雪渣。司马厝侧头将脸上的沙雪弄掉,一时间竟不知是何心情,云卿安就算是想要回来给他敛尸也大可不必急于一时,他尸体又没人抢,况且他这一时半会又死不了。方才不是脑子一热做傻事,他有考量。在那种时候急转马向难度太大,但若是借着下马时挥枪的冲力就有可能办得到。只需将云卿安送走,接下来哪怕就是落到了滚石区,司马厝也能通过注视滚石的动向迅速躲闪,利用附近的基岩、陡坎来躲避遮身。他还回来是想要找死么?司马厝憋着火,差点就想干脆做件不厚道的事,不应声急死云卿安得了。可他在担心他。上方的峰壁被堵塞,沿下倾斜的陡面上滚痕清晰可见,混乱不堪,乱石堆积架空而成的窟窿深缝黑漆漆的。云卿安的视线扫过那片死寂的区域,心下一沉,缓缓地蹲下。他踩着的这一方地沾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用手轻轻抚过,指尖微颤而腿脚发着软,根本就寻不到一丝生气。埋骨不闻人,不知何所踩。怕步履一落,即从他身过。天快要彻底暗下去了,快要看不见了,云卿安抬起眼,攀着石棱跌跌撞撞地往前去。“连寻仇都找不着北,我只当你是来送命而非送人。”不期而遇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当那人恶狠狠的声音在云卿安耳边响起时,多余的,皆作无谓。顶上又是发出一阵闷雷地裂般的“喀啦”巨响声,冲破堵塞的白龙在山背上呼啸而过,令随流的砺石都惊恐万状,嘶叫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疾旋的错位之间,云卿安被闪身而出的司马厝带得重重地坠到陡坎中跌陷进去,不仅仅是腰背,连周身都似乎被重轮碾轧过一般。“司马……”云卿安剧烈咳嗽,着急地唤,声音却是弱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司马厝将他护在了身下。温热铺陈得无声无息,在寂灭般的僵冷中点点击溃着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云卿安湿了眼眶。什么都看不见,又被石堆雪块卡得个半死不活。司马厝以手撑地调整了一下位置,身体却仍是被挤得都要镶嵌进去似的。他没好气道,嗓音干涩,“我又欠下了。先前你送来的衣服我还没洗,这又多一件,要洗不完还不清了。”云监军若是死了,回澧都又得面临一堆麻烦,难搞。偏这人情债又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小气鬼若是来寻仇讨债,司马厝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便宜。方圆百里也就他一个冤大头。身体却突然被死死地箍住,云卿安那冰凉的手紧环上了他,他的耳垂也猛地被咬住。或撕扯,或舔舐,是轻柔的春雨击落了浮萍,转瞬间却又化为疾风骤雨的掠夺,猛得几近要将他给生吞。云卿安所有的意思心思,都直白而隐晦地藏在里面了,气息也喷吐在他耳侧。“谁敢劳烦总兵大人洗衣服。衣服又不耐洗。”“该洗、我。”(本章完)